本帖最后由 紫檀香薰 于 2009-9-2 22:48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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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本次西北行，俺们计划有一段行程是坐火车从西宁到银川，晚上七点多开，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到。
% H, H- H* o+ W3 R 到达西宁当天，入住事先在网上看好的酒店后，俺们就去火车站买票。西宁火车站很小，人也不算多。排了差不多半小时，却被告知几天以后都没有卧铺票了，尽管有些踌躇，还是买下了四张坐票。跟古币爹一通豪言壮语：“以前上大学时不是经常连座位都没有吗？就当再重温一次学生生涯吧！”说不定上车后还能补上卧铺票。 ) y% w7 L, q$ s' G# Y, ^- t# O; L
按计划顺利上了火车，大家都很轻松愉快，先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玩了一会儿三句半接龙，古币同学又主动拿出作文本，趴在小桌子上写他的暑假作业，说好他写完了轮到表哥写。期间火车停靠一个小站，古币爹还下去溜达了一下。 9 U ?6 D1 g; D% L" w
当火车再次停靠时，古币爹又想下车活动筋骨，俺提出：“你去过一次了，这次该我去了。”谈判结果，俺带着两个小的下车放风，古币爹留守看行李。俺还特地交代：“我的包包也不拿了，你要看好哦！”下车的人很多，有抱孩子的，每个人手上拿的东西都很少，有的好像还是空手。在车厢门口我们还等了一下才得下去，听到一个人说：十分钟呢，急什么？
3 c! B2 N9 w1 F9 W7 K e 在站台上大概呆了分把钟，俺不经意一回头，怎么火车居然动了？！列车员收踏板、关门——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！但是火车真的是开动了，天呐！我冲过去，抓着铁扶手，对着列车员大喊：“我们还没有上车啊！”列车员说：“快放手！你不要命了？”这时候站台上的列车员也跑过来冲着我喊，叫我离开车厢，怕被卷进车底。我知道火车一旦开动，不可能停下来了。可是我们怎么办？！我们什么都没有，被抛在一个陌生的站台上了，我甚至连这个地方的名字都不知道。好在慌乱只是瞬间，这时候车速还不快，我看到古币爹已经发现我们漏车了，焦急地跑过来朝我喊话，可是我只看到他的嘴在动，声音却一点也听不见。我一边跟着火车跑，一边对着古币爹大喊：“把我的包包丢下来！”不知道喊了几声，他终于听到了，把我的随身背包从窗口扔了下来，前面一个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接住了包包，交给我，这时火车已经加速开走了。拿到包包，我的心定了很多，因为包包里有钱，有手机。虽然不敢相信这么掉链子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这个老江湖身上，但是我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，赶紧采取补救措施了。 * w! R2 c7 s: z$ g- |% K: o: D
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围上来几个，我先问晚上还有没有车路过这里去银川？回答这是最后一趟了。然后我又问下一站是什么？回答前方大站是兰州，大约两个小时后到。我问：“如果打的能不能追得上？”他们说不知道能不能赶上，可以争取。然后我快步向出站口走去，两个小的在后面跟着。正走着，听见古币喊：“表哥快点！”回头一看，他表哥已经拉下一大截路，还在东张西望看热闹，口里说：“脚痛啊，走不快！”（这孩子中午在日月山口骑白牦牛拍照时，站到牦牛身后去，大腿上被牦牛飞起踢了一脚，幸好差几公分没踢到命根子。）古币再喊：“走不动也要快点走！”看到古币已经能管事了，俺专心向出站口冲去。
9 E! O7 P% j, N* Y- X) Y 站前小广场上停了很多兜客的车，的士、面包车、三轮都有，俺飞快地走着，脑子里盘算得找个安全可靠又不宰客的车子和司机才行。说实话，这时候我心想哪怕是贵点我都认了。女司机也不能要，这大晚上跑长途的事儿，估计她们干不好；但是男司机，又够安全吗？
- r3 G4 g0 J3 a/ g) j 走过四、五辆车，我看到一张微胖的中年男人的脸从一辆红色的捷达（好像是捷达吧，反正就一普普通通的出租车）门里探出来，挺面善的，我心想：就是他了。走过去问：“师傅，我要去兰州，多少钱？”他说：“200吧。”我一听，不贵。然后我跟他说我漏火车了，要打的到兰州去追车，正说着，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也跟出来了两个，向司机说了一下我们的事情，要他送我们去追车。我还听到他们说XX站（兰州之前）肯定赶不上，走高速赶兰州大概差不多。司机就跟我说：“走高速你得给我230。”我说行，赶紧走吧。这时古币和他表哥也来到车边，我们就一起坐进了后排。 " I3 \! M, g+ q+ ]! R
这位师傅一边开车，一边问怎么会漏车，我大致讲了一下经过，问到底能不能赶上？他说不一定，以前有人赶得上，也有人赶不上，高速路上一般没问题，主要是看兰州城里堵不堵，进了兰州车特别多，他们都有点怵，有一回一路没碰到红灯都没赶上。敢情这个小站火车掉客还不是偶然事件呀。
- ]4 k: t. [* m2 ~ 快要上高速时，师傅说，后面有一辆兰州出租车，车比他的好一些，司机也应该路更熟，他帮我们讲好价让我们换过去坐行不行？我觉得这一讲一换估计又得耽误不少时间，心里当然不愿意，但这时也由不得我啊！于是我就跟师傅说，看着他就觉得他是好人，求他好事做到底把我们送到兰州，尽量争取赶上火车。 % T5 k( }) o# N) c8 Y# t
上了高速，我看见指示牌上写着：兰州114公里。师傅说他开140公里的时速，最快也就是这样了。我说当然安全第一，在安全的前提下越快越好。师傅说他会尽量赶路，一切就看我们的运气了。我给古币爹发了一条短信说上车了，尽量赶。很快古币爹回道，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兰州汇合，叫我不要着急。他打电话来，我说已经上高速了，师傅人很好。本来还想商量一下赶不上怎么办，但车上的噪音太大，我听不清他说的话，他倒是能听到我说话，我就叫他继续向列车员了解后面车次的情况，短信保持联系。
/ N0 l3 s l1 @! o5 T" Q& K1 e5 j 该做的都做了，剩下的就是等待。这时候我才腾出心思来看两个小的，都在座位上僵硬地坐着。我想这是一个教育大将风度的机会，就露出轻松的微笑对他们说：“放松点，镇定点，相信我们能赶上的。”让他们在椅背上靠得舒服点，毕竟要开那么远呢。
+ k: n0 |- ~5 ^+ ?. ]# [7 f 路上很黑，耳边风声隆隆，我不时跟师傅说说话，接发古币爹的短信，同时估算着时间。离兰州越来越近了。古币突然小声说他内急，我说现在可没法让你尿尿，你尽量忍着吧。高速路上临时停车既危险又浪费时间，我心想要是他实在忍不住我就向师傅要个空的矿泉水瓶子。不知过了多久，师傅驶进一个加油站，说要补点油，我赶紧打发两个小的去尿尿。加油很快，古币也回来了，表哥还在后面磨蹭，师傅和古币都催他。我有点生气，等他们上车坐好车开动后，很严肃地问他：“你真的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吗？”他没有回答，有点惶惑地看了我一眼。呃，我向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他们的，我知道他有点怕我。过了一会儿，古币开始双手合掌祈祷，他表哥也赶紧跟着祈祷。古币说：“妈妈，你怎么不祈祷？”我说：“心里默念就行了”他们也就收了声。 4 a5 H8 i" A2 F$ u5 D& n
九点四十分下了高速，问师傅还有多远？他说远是不算远，就是车多。果然，马路上几乎总是并行着三、四排车，虽然没有堵，但根本跑不起来。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。前面有些车走得很慢，有一次正好到我们就变红灯了，又停下来等。每一次，师傅都念叨：“急死我了，急死我了！”手还不停敲打方向盘。我不吭声，只是把身子挺直了往前靠，关注着前面的每一个路况。所幸绿灯比红灯多，每一次也等得不久。如果不出意外，我们应该是能赶上了。古币爹又来短信，叫我先把车钱给师傅，意思是不用等下车再花时间了。他问清了火车是十点十九分到兰州，停车十分。我付过车费，问有没有发票，师傅递过来一摞，让我自己撕。 3 k+ f/ M, v* l# Q5 K
大约在十点十五分的时候，我们到达兰州火车站。我已经跟师傅说好请他把我们送到离进站口最近的地方，为我们尽量节约时间。车终于停下来了，他说：“我只能开到这里了。”又指着左前方说：“进站口就在那里！”我一看，也就是30米以外吧。下车后，我非常真诚地对师傅连声道谢，就带着两个小的赶紧向前跑。其实我还在心里说：“您真是一位好人，祝您一生平安！”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车号（古币爹短信叫过我弄清，但当时我已经坐在车上了，也觉得没有必要。那时候，我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。），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认真看过，上车后，又是坐在他的背后。但我想我会一直记得他，记住这位遥远异乡的热情好心人。
( E4 c5 X8 x- `( h4 T* L8 o 尽管提前几分钟到达兰州站，为什么我们还是要发力狂奔？因为四张火车票全在古币爹身上。我曾经要古币爹请列车长打个电话，让兰州站放我们进站。后来他回复说只能我们自己买站台票进去，而出租车师傅说没有车票是不卖站台票的。还在车上时，我就拿好了两张五元捏在手里，预备着直冲检票口，跟检票员说明情况，让我们进去；塞过去十元钱，足够站台票也不用找补了。如果不同意，我就哭，估计能成，毕竟妇女儿童三人看着也不像骗子逃票的。
1 ?/ f9 H( ]1 _7 Q b9 P- ^ 兰州火车站规模不小。在指示牌满屏花花绿绿的数字中找到我们的车次，冲到候车室，一看，黑压压的一大片人，粗粗的队伍排了几十米，还没有开始进站。我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。考虑到可能要磨嘴皮大费周章，我决定尽量挤到前面去。在人丛行李中辗转挪动，口里不停地说：“对不起，请让一让！”再不时回头叮咛两个小的跟上。尽管人群已经极为拥挤，大部分人还是让我们往前去了。只有个别人面露不悦，说：“挤什么挤！”但也没有过激的举动。我心中暗暗感叹好人还是多呀。
7 J$ `: r- h$ G3 ^2 R ` 挤到离检票口大约十来二十米的时候，终于挤不动了。这时候又收到古币爹一条短信：“进站了！买不到站台票也马上进来！”时间显示是22点25分50秒。开闸放人了，随着人流往前涌，我惊喜地发现居然没人检票！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边看着。进了站，火车就停靠在一站台。终于赶上了！手机响起来，是古币爹的，我掐掉了。古币和他表哥向着我们车厢的方向跑去，我说：“不用跑了。”他们还是跑，古币很快就跑到了他爹的身边。古币爹按照我们先前短信中的约定，拿好所有的行李，在车厢门口下面等我们，赶上了，一起再上车；赶不上，他就出站。他旁边还站着帮拿行李邻座的大姐母女。古币爹连声对她们道谢，谢谢大家的热心帮助。
6 Z7 v `8 @) y' h7 Y; Y, X 古币爹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们漏车了。车开的时候，他以为我们还在车厢头，只是暂时还没有走回来。但是很快他看到邻座大姐女儿焦急异样的神色，才发现我们几个没有上车。然后听到我喊要包包，又回座位去把我的包拿来，从一个开得比较大的窗口扔下来。当他看到一个站台上的工作人员接住我的包时，他已经看不见我了。当时也是这些热心的邻座们不停地安慰他并提供各种信息。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那么久没有联系我？他说：“你那个时候分秒必争，不能打扰你啊。”确实是分秒必争，因为我几乎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，所以才刚好赶到；而火车晚点的那五、六分钟，只不过是让我稍微从容了一点而已。
9 t C3 @* C% S D/ O# r3 P- u; z 回到座位上坐好，宛如劫后重生，又像是做了一个梦。切开我们带的一个黄河蜜（类似哈密瓜的一种，很清甜），先请各位邻座品尝，然后再慰劳自己干渴的唇和喉。 + x4 L% P) v; O# N
列车员走过来解释，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。我说不是停车十分钟的吗？怎么那么快就开了？而且我根本没有听到开车铃声和哨声。她说那个小站停车时间很短的，那些旅客坐短途，所以也不会拿什么行李。至于我听到的十分钟，也许是别人在说另外的事，恰巧被我听到而已。并且她说当时车站也有问题，人还没有下完的时候，已经响过开车铃了。难怪我觉得那些工作人员挺好心还帮我找出租车司机交代追车，原来可能如果我投诉，他们也会有责任吧。列车员还说，如果只是我一个人，火车刚开动时速度很慢，她还可以把我拉上去，但是我带着两个孩子，那肯定是不能上了。列车员走了以后，邻座大姐说了一句：“她（列车员）是个哑嗓子，喊不出。如果换个嗓门大的，随便喊一声，你们听到也能跑回来上车了。”我们下车后确实没有走远，离车门也就十米左右吧。 + {8 r4 t$ A; B1 Y+ d6 A& ~4 T
一切都是阴差阳错。所幸只是虚惊一场。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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